01、回家
每次在机场感触最深的是什么?不是离别,而是无论那个人之前过得如何,是懦弱还是坚强,在离开的那一刻,哪怕已是泪流满面,也绝不回头。每一个漂泊的孩子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梦,那就是漂泊的意义。
十二岁开始离开家,到如今好像早该习惯了,习惯自己管理自己的饮食起居,习惯在生病时自己保证按时吃药,习惯在失败的时候自己难过。我也这么以为。
一天晚自习之前和一位朋友聊天,她忽然说“那个时候每天晚上放学回家我妈妈就做好饭给我盛好,然后我就会给她讲这一天里学校发生的事,那个时候就一点都不累了”,就在那一瞬间,我的眼泪不由分说地涌出,朋友失措地问我怎么了,“你知不知道...那样的事...对我来说是多么...多么遥远的事了...”那一刻我忽然明白,我永远不会习惯离开家,离开我的家人。以为忘记,可是不经意的碰触依旧会牵动你的心弦。夕阳慢慢落下,我和朋友看着它的余晖,相视,转身向班里走去。
忽然想起离别的那一幕,爸爸站在门口久久地望着我,我坐在车里,强忍着就快涌出的泪,将所有的不舍与思念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。走到半路,接到爸爸的电话,我正正了嗓子,接起电话“你有东西落家里了,快回来一趟”。远远的就看到爸爸拿着那个橘黄色的U型枕,小跑着向我奔来。我看着他略显笨拙的身影,眼泪再也无法收住,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簌簌地往下掉,看到这一幕的他似乎眼中也有些东西在闪烁着“不要哭,路上小心。”我们再次出发,后视镜里的爸爸越来越小,逐渐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,身旁的姐姐牵住我的手,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匮乏,只是眼里的泪水给了我所有的安慰和不需言语的爱。离别在五年后的今天,从来没有变得更加容易过。
星期天,我和朋友们一如往常去选修课,在休息室里看到一个练跆拳道的小姑娘,她正在和家人打电话,抽噎着,“妈妈...我...我想你...”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妈妈是如何回应的,小姑娘是由小声抽噎变成了嚎啕大哭。她挂了电话,“没事的,我们也是从小就离开家了,想哭就哭吧。”我们安慰她。“可是...可是我才12岁啊...”“嗯...我们也是在你这个年纪离开家人的,没关系,都会过去的。”是的,如果能回到我的12岁,我也想告诉那时候的自己都会过去的。当然,17岁的现在,也不晚。
翻手机看到备忘录里的一段话,是回家途中写给自己的。
我看过最美的日出,是在一夜的煎熬后的朦胧中的惺忪,心,因为家人为我的等待而变得充实和安稳。窗外的风景,慢慢的变成戈壁滩的荒凉,天也越来越蓝,更加明白旅途中真的需要一本好书,能够跟你交流的一本好书。
很久没有让自己独处了,总是让自己在不断的忙碌中焦虑,找不到自己。人是需要那种无聊的时间,可以让你好好思考,没有什么可以打扰你。可以不用说话,不用迎合,不用去害怕孤独,害怕人来人往,内心是充实的,有美景,有故事,有吃的,有喝的,有听的。好像还有五个小时,一改昨日的阴雨,今天的太阳很大。
在这里看到许许多多的风车,大概就是达坂城了吧。耳机里的声音是徐秉龙的拥抱,好喜欢,简直就是我的心境。我依旧靠着车窗,听着他的声音,旁边是朋友们玩牌的欢笑声。很好。在崎岖的地表可以看到历史在这里的痕迹,那种想象能带给人很多奇妙的感受。还有半个小时,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有新疆的样子,真好。唯一的不安是电够不够用。明天一早就能投入你们怀抱了,撑过今天就好。
听说特克斯路好了很多,希望是真的很好了。昨天看书,说到每个遇到的人的意义,记得很有感触。经过隧道,想起韩剧里的桥段,屏住呼吸,就能实现愿望。有隧道短,成功的欢愉,有隧道好长,嘴里有糖,放弃了。
室外温度33摄氏度。
再等等。
02、回学校
离开前两天的晚上,我和妈妈一起睡觉。我抱着妈妈,一想到即将要分离,再热也紧紧抱着妈妈,舍不得松开。妈妈说“真希望永远不要天亮。”“就这样让我一直抱着你?”“对,就这样。”天依旧是亮了,时间一刻也不怠慢地走向分别的钟点。
我还记得,12岁多么向往17岁,现在的我,活成了那个时候想成为的自己吗?
家人不在你身边的日子,总要习惯人来人往。有的人否定你,有的人曾与你同行却分道扬镳。有些回忆会随着时间的冲刷慢慢褪去当时的色彩,但只有那些你曾用力走过的路,才能证明你的存在。
从前,人们会花一整个下午去发呆,用大半个夏天等一朵花开,对美好的东西,总是等得起。现在,读一本书就想变得深刻,跑一次步就想马上瘦下来,喜欢一个人就想让她马上做出回应,没有回应就转身去喜欢另一个人,每个人都很忙,回头看时,才发现什么都没剩下。
现在,我们都忙着告别。
作者:麦芽糖的小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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